除了政策力度和政策效率,政策空间也不容忽视,因为政策空间决定了未来政策的可持续性。在应对经济下行压力时,如果政策不可持续很容易打击市场信心,进而导致宏观调控的效果大打折扣。以日本为例,安倍经济学“第一支箭”(松财政)和“第二支箭”(宽货币)落地之后收到了一定成效。然而,安倍政府在2014年4月将消费税率从5%提高到8%,打击了市场信心,将刚刚好转的经济压了下去。究其原因,泡沫经济破灭之后的20余年里日本实施的积极财政政策导致政府债务规模日益扩大,政府债务占GDP的比重已经从1990年的67%上升到了2014年的246%,在全世界范围内几乎是最高水平。因此,日本的财政政策空间已经非常狭窄,财政政策不可持续。通过分析政策空间不仅可以更好地审视当年宏观政策力度的合理性,而且可以前瞻性地判断后续宏观政策的调整方向和政策力度。有鉴于此,本报告从力度、效率和空间三方面分析2016年中国宏观政策的效果。
一、2016年宏观政策的效果欠佳
考虑到“稳增长”是目前宏观政策的首要目标,本报告重点关注宏观政策在“稳增长”方面的效果。2016年政府工作报告制定的增长目标是“国内生产总值增长6.5%—7%”,在“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的作用下,2016年前三季度GDP增速维持在6.7%,而且预计全年的GDP增速也将达到6.7%左右。表面上宏观政策完成了“稳增长”的目标,但是通过深入分析可以发现2016年宏观政策的效果并不尽如人意。
1.剔除房地产的“超常”拉动效应,2016年的增长目标并没有实现
2016年以来,四大一线城市和“二线四小龙”等部分城市的房价持续大幅上涨,前三季度70个大中城市中有14个城市的房价涨幅超过20%,南京、合肥、厦门和深圳的房价涨幅更是超过40%。房价上涨带动了房地产行业的繁荣发展,2015年房地产行业增加值增速为3.8%,而2016年前三季度则升至8.9%。通过测算可以发现,2016年前三季度房地产拉动GDP增长0.58个百分点,比2015年提高了多达0.35个百分点(表1)。但是,一二线城市已经呈现出房价泡沫化风险,三四线城市则出现了住房供给过剩风险,因此类似于2016年这样的发展态势是难以持续的。如果房地产对GDP的拉动效果维持在2015年的水平,那么2016年前三季度GDP增速将会降至6.35%,跌出6.5%—7%的目标区间。需要注意的是,房地产具有很强的产业关联性,既与钢铁、水泥等上游产业相关联,又与家电、室内装潢等下游产业相关联,还与金融业、商业等服务业相关联。如果再将房地产对这些行业的拉动效应剔除,那么2016年中国的GDP增速将进一步下降。
表1:房地产对经济增长的拉动效果估算
注:参考《中国统计年鉴》计算消费、投资和净出口对GDP贡献率和拉动百分点的方法,将房地产对GDP的贡献率定义为房地产增加值的增量与GDP增量之比,将房地产拉动GDP的百分点定义为GDP增速与房地产对GDP贡献率的乘积。
2.2016年中国经济仍然存在负产出缺口
宏观政策旨在使用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调节总需求,使经济体的实际增速向潜在增速靠拢,从而熨平产出缺口,因此宏观政策又被称为稳定化政策。理论上,宏观政策的最佳效果应该使得产出缺口为零。为了更准确地评估2016年宏观政策的效果,“大宏观”团队综合使用资本密度方法和状态空间方法对要素产出弹性进行估计,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增长核算。
测算结果表明,2016年中国经济潜在增速约为7.4%,与蔡昉和陆旸(2015)以及吴国培等(2015)的测算结果较为一致。由于2016年中国经济实际增速约为6.7%,基于本报告测算的潜在增速可以得出,中国经济仍然存在0.7个百分点左右的负产出缺口,而且与2015年相比负产出缺口也没有收窄。这进一步表明,2016年中国宏观政策的效果欠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