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合肥,即便是在机器轰鸣的制造工厂内,新绿的树木也随处可见,一派生机,而在厂区的深处更是有一个满是创造力的工作室,它的领头人就是盛保柱,一名不断尝试、出新的“改良大师”。
作为一名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钳工高级技师,在20多年的工作生涯中,盛保柱自己设计图纸,对多项制造工具进行了改良,是工厂内有名的“创新能手”,但在他看来,每一次的改良,都是一次次“笨法子”尝试堆砌起来的。然而正是这靠“笨法子”堆砌的办法,取得不亚于设备上新的效果,直接间接经济效益以百万计。
“在有限的条件下,这是也算我们的‘智造’方式吧。”江汽集团轻型商用车制造公司轻卡一厂厂长孙峰革评价到。
翻窗上班的工人
“这些我都干过,知道在流水线上干活的辛苦,就是想多改进一些让大伙轻松些。”谈起自己不断研究工具改良的缘由,盛保柱略害羞地叉了叉手。有着“盛大师”之名的他是个闲不住的人,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喜欢没事给自己找事,看着各种设备就忍不住想去“搞”一下。
1996年从安徽省汽车工业学校毕业后,他进入了江汽集团车架厂工模具车间工作,从事汽车模具的制造工作,在跟着车间的师父学习了两年多以后,他终于得到了一个单独做项目的机会。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98年的时候,当时有一个模具的制造,单独交给了我一个人。”第一次单独做模具,盛保柱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生怕把活儿在自己手中搞砸了,但同时内心有些激动。
记者向他的工友了解到,那个模具的制造从技术角度来看难度并不是很高,就是有些繁琐,对一个入厂两年的工人来说,按部就班完成工作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就在按部就班中,爱琢磨的盛保柱发现了问题。“模具冲孔一般都是手工做的,这就导致每个孔都不可能是一样的,有的甚至相差很大。”他想着能不能用机械做来减小误差,“线切割的方式怎么样?”他在心中不停的衡量着,希望能尝试一下。
但制造工期不允许他做这样的尝试。“当时每天工作8个小时,正常来做足够了,但是我要‘搞’这样的尝试就有点紧张了。”在得到师父的鼓励后,盛保柱心中有了计较:可以早来嘛。
那段时间,每天在车间外都能看到一个黑影翻窗而入。“我差不多每天5点多就去吧,工厂大门都还锁着,幸好墙不高,翻墙进去,再从窗户翻进车间,我就能早点开工做试验了。”就这样,靠着每天抹黑翻墙,两个月的时间,盛保柱按时完成了项目,同时,一种新的冲孔方式也在模具车间推广开来。
“师父只夸我爱动脑子。”回忆起自己的方法被推广的情景,盛保柱连说带比划,开心的像个孩子。
“不怕累就怕做不好”
第一次单独做项目,自己琢磨的改良方式减小了产品误差,还得到了师父的认可,这让盛保柱很是高兴了一阵子,也给了他鼓舞,从此他对各种模具、夹具等的设计改良“一发不可收拾”。
“工作累倒不怕,就怕产品做不好。”
从小就喜欢拆卸电器的盛保柱并不惧怕机械改进方面的挑战,“小时候没少拆家里的电器,手表、插座什么的,拆了有时候装不回去,多少次差点挨打。”盛保柱乐呵呵的介绍,每次遇到这样机械的改装他都会有一种幸福感。
2004年,他们工厂出口了驾驶室总拼焊夹具给越南的企业,盛保柱作为调试的技术人员也来到了越南,货物验收的时候,客户提出了要求,在夹具的气路方面不达标:按钮过多。要求他们两天内修改出来。
这可难坏了盛保柱一行人,只有两天的时间,要修改设计图,然后再完成夹具的改装,相当紧张。“紧张归紧张,没办法,干吧。”盛保柱坦言,那两天尽管表面上挺淡定,但实际上很是焦虑,“睡觉都睡不好。”
“那时候吃个饭都在想怎么改才又快又好,一有点想法,拿起笔就在手上写写画画。”他开玩笑说,那时候轻易都不敢洗手的。最终他们按时完成了改装任务,越南方面满意的签收了。
除了这样突如其来的挑战,盛保柱还喜欢给自己加压,平时看到有什么比较费力的活计就想琢磨琢磨怎么才能省事,微货车门智能包边专机的设计就是这样来的,他的徒弟之一臧悦介绍。
“微货包边夹具原来是纯手工操作,需要4个人配合,绕着来回的走动,每次干完都特别累。”臧悦介绍,而且,纯手工的操作过程很难统一标准,容易出现质量问题,“主要就是翻边、包边过程中存在包边不到位、边缘有翘起这些问题,翻修率能有45%,质量影响挺大的。”
盛保柱很早就把这些看在眼里,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我以前的改动都是小打小闹,这次要自己画图,心里还真有些‘打鼓’。”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迎接这项挑战。
改了又画,画了又改,当盛保柱小心翼翼的将图纸上的智能包边专机最终做好的时候,他知道,他可以真正将自己头脑中的那些想法一一实现了。
“现在还不能,但我可以去学”
从第一次画设计图自己制造,盛保柱又先后对出口的夹具、1032车架大梁膜、冲焊一体化夹具等进行了改进与制造,“盛大师”之名也由此而来。
“十年前我按图纸做别人想出来的东西,现在我自己画图,做自己想做的东西。”但是盛保柱还是不满足,“还不够,我还要不断学习。”
“别看我和工作室现在改良那么多机械甚至自己设计机械,但是离真正的智能化还远着呢。”曾经多次出国安装设备的他清楚的知道现在他们和国外工厂在设备上的差距,以往因为条件有限,他只能在机械本身的上做文章,尽管效果不差,但却愿不能称为“智造”。
“国外的设备在控制方面上要强得多,真正的人工智能操控,省时省人,这也是我们需要学习的地方。”现在的盛保柱最懊恼的就是当初没能好好学电脑,现在多数搞制作设计的工人都在用电脑做图纸,而他还只能一点点在纸画。
“效率有点低了。”为此,他每天都要跟自己的年轻的徒弟学学怎么用电脑软件画图纸,“现在很多时候,他们是我的师父啊,不止是电脑技术,还有一些理论知识。”盛保柱指着臧悦告诉记者,他们这些科班出身的年轻人在理论上比他可强多了,现在他经常给臧悦他们一个额外的任务,去从一些培训班和网上学一些理论知识,然后再来教他。
“得学啊,不能老是看着别人有的羡慕,咱们以后也能做,早晚真正实现智能化。”当被问及怎么看待自己的之前的成果,盛保柱感慨道:“我只是做好了自己的工作罢了,‘大师’、‘工匠’之名还差得远呢,不过我在朝着这个方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