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对‘三角贸易’的巨大依赖造就了曼彻斯特。”特立尼达和多巴哥首任总理、历史学家埃里克·威廉姆斯点明了奴隶制度和殖民统治对西方工业化的重要意义。他指出,大英帝国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厦,上层建筑是美洲贸易和制海权,下面的基础是非洲黑人的劳动”。
离曼彻斯特不远的利物浦曾是一个荒凉的渔村,后来受益于地理位置而成为重要的奴隶贸易港口,进而成为英国的工业重镇。有据可查的英国第一艘贩奴船就是1699年10月从利物浦出发,船上载有约220名非洲奴隶,目的地是加勒比地区。整个18世纪,来自利物浦的贩奴船贩运了约150万非洲奴隶。
不仅是利物浦,英国的伦敦和布里斯托,法国的南特和波尔多,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和泽兰等欧洲城市早年都因奴隶贸易而繁荣。这一罪恶的交易推动了欧洲殖民国家制造业、运输业的发展。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美洲金银产地的发现,土著居民的被剿灭、被奴役和被埋葬于矿井,对东印度开始进行的征服和掠夺,非洲变成商业性地猎获黑人的场所:这一切标志着资本主义生产时代的曙光。这些田园诗式的过程是原始积累的主要因素。”
据记载,在17世纪,每个黑人奴隶在非洲的离岸价格是25英镑,运到美洲后可卖到150英镑,而当时英国一名工匠将近4年的总收入也不过才100英镑。许多奴隶贩子以微薄的资本起家,每次出航都能获得几倍于成本的利润,最高可达10倍,横渡几次大西洋后就摇身一变成为富商巨贾。
一名贩奴船船长曾在自传中记录,1827年一艘造价不到4000美元的贩奴船在6个月内获得超过4万美元的净利润。
奴隶贸易还促进了欧洲金融和保险业的发展,银行和保险公司争相推出衍生业务。靠奴隶贸易发家的西方商人成为银行家,用这些带血的资本投资新兴的企业。
英国伦敦大学学院“英国奴隶制遗产”项目研究显示,如今英国的富人中,有一到两成人的财产与奴隶制有很大关联。巴克莱银行、劳埃德银行等英国老牌银行都是靠奴隶制赚取“第一桶金”,它们的发家过程是伦敦成为国际金融中心的缩影。
17世纪中叶至18世纪下半叶是奴隶贸易最猖獗的时期。在暴利驱动下,奴隶贸易成为连接欧洲、非洲和美洲的主要贸易活动,西班牙、葡萄牙、英国、法国、普鲁士、丹麦、瑞典、美国等国都争相参与其中。
美洲白人种植园主从奴隶贸易中获取暴利。美国历史学家斯文·贝克特在其著作《棉花帝国》中指出,美国早期资本积累正是来源于“在从原住民手中抢来的土地上迫使非洲奴隶种植的棉花”。19世纪中期,美国一半以上的出口商品都与蓄奴州产出的棉花有关。
长达四个世纪的奴隶贸易为西方国家带来巨额财富,成为其资本原始积累的重要来源,也让人认识到当时以西方国家为主导的全球化进程的残暴与血腥。